Love yourself. Love myself. Pe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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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健室的冷氣總是開著，絲絲涼意惹得宜人。

重複數回的集合廣播，裡頭還摻雜著幾分雜訊並沒影響到金碩珍平和的心情，儘管知曉大會一結束後自己即將面臨一場浩劫，而這些全都要歸咎於今日令人怨聲連連的天氣。

看那太陽，高掛在那囂張的成甚麼樣？更別提雲朵，現在想讓一絲縹緲落在湛藍上都成了奢侈。金碩珍心中盤算著可能中暑的，抑或與病痛無關的學生們會湧多少進來，他嘆口氣重新將簾幕拉上，決定好好珍惜此刻得來不易的寧靜。

校慶，說實話他早已對其失了興趣。同樣的流程、同樣的貴賓、同樣的致詞，唯一差別大概就在幾句精煉的總統賀殿上名字更換了兩次……十周年？金碩珍才不稀罕，無奈屁股都還沒坐熱呢，他那該死地佛心大腦卻又提醒自己朴智旻不久前是怎麼籌備到累掛、金南俊站在大太陽底下會不會貧血發作、鄭號錫還有金泰亨那位丁丁要煩惱、閔玧其不會自己戴隱形眼鏡……啊，那好像不重要。

綜合以上，所有的因果都明確指出：為了活動的圓滿與安全，自己都必須出席這項活動（嗯？）

司令臺兩側所延伸出的階梯紛紛坐滿了校外人士，安然的被事先搭建的帳篷罩在陰影之下，更別提坐在司令台貴賓席的那些高層官員們，眺望底下一大片排亂中有序，那些黑壓壓的頭頂，頭頂溫度高的都可以煎蛋……金碩珍不禁產生憐惜之感。

「……真他媽講一大堆狗屁倒灶的垃圾話。」不知從操場的哪個角落飄來的一句牢騷令他徹底失了笑，縮在臺柱後的朴智旻聽到盒的一聲倒是和金碩珍對上了眼，咧得燦爛像一朵向日葵。

他頓時覺得自己沒白來這一趟。

朴智旻悠轉著到金碩珍身旁低聲叨唸著：「皇天不負苦心人。」感動與欣慰溢於言表，而金碩珍也跟著應和了幾個沒營養的話題，一邊把玩朴智旻逐漸掉色的毛髮，髮色漸漸變的有些微妙，當金碩珍想提醒他是否要再去染個顏色，對方卻先仰起頭發問。

「……話說玧其哥跑去哪裡？我都見不著人。」

金碩珍矍然，帶著些許的責備意味：「你不知道？！」

朴智旻也睜圓了眼，活脫表明「我沒事知道這幹啥呢？」無辜的不得了，萬萬沒想到替他解惑的竟是司儀字正腔圓且有力的聲調。

「就讓我們歡迎由閔玧其老師所帶領的管弦樂團，為我們揭開第一場序幕──」金碩珍記得後面應該要接上一個充滿文藝氣息的演奏名稱，但是朴智旻在自己耳邊的嘶叫比麥克風更勝一籌，他聽不見。

「什麼────！！？」

「----我怎麼都不知道他有擔任樂團指揮！！？」接下來的對話都是用大聲的氣音來傳遞。朴智旻也不知是被驚還是被氣的，想匆匆拿起手機錄影都差點手滑。

「因為你生病嘛～～十周年特別節目，排練最緊湊時你在家夢周公，後來天氣不好又飄了一會兒雨只能暫停練習……你的確甚麼也不知道。」金碩珍此時倒顯得老神在在。

當然朴智旻也算幸運因為他所看到的是最完美的一次，金碩珍還來不及腹徘那會兒管樂剛和弦樂器磨合時叭叭叭叭的有多吵，樂器及首席們早已在操場搭建的舞台上就位完畢，一身體面的黑襯衫黑長褲……看了就覺得熱。

所有人仍是屏氣凝神，直到指揮從容現身的那刻，掌聲立即熱烈的像要把整個學校掀翻一圈。

西裝筆挺，更仔細來講是合乎身體所剪裁的一身優雅燕尾服。

天知道轟動如雷的掌聲中有多少位少女是用盡生命在拍、在喧囂，朴智旻眼角犯抽，抽了一下、再抽一下，金碩珍把他的手機一起給抽走，說甚麼彩排時自己早錄過影要他認真看表演。

朴智旻差點就要抱著大哥的密大腿哭，握曹閔玧其正裝出席你又是能遇上幾次?

總有辦法將一席黑色穿出低調奢華的靡風，腰線完美貼合男人的身軀勾勒出薄峭修長，無一刻不讓閔玧其看起來像藝術的傑作，由鎂光燈去映照一抹冷冽的剪影，從夜色走出來的精靈。

他的眼神專注、純粹的沉澱好雜念，接著顧盼一輪樂團做了簡單的默契交流，再來是背後的貴賓、觀眾、還有……若不是此刻場面的限制，閔玧其真想出聲提醒朴智旻將自己的嘴巴給好好闔上。

閔玧其轉過身，抬手往空氣虛抓一把，將蓄勢待發的音符狠狠攫緊。

然後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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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現在更應該將目光專注在金泰亨身上，畢竟那小子突然在幾個月前跑來向自己蹭膩如何在短時間內增強自己的肺活量，整個沒頭沒尾的，朴智旻怎麼猜也沒料到原來對方是被臨時抓過去管樂隊裡充當薩克斯風手，據說是從國三畢業後就沒碰過的樂器。

而在十周年時臨時插入管弦樂團這大概也是學校一時的心血來潮，同樣沒頭沒尾……朴智旻心頭又是一陣慚愧，他想到文姈組長還有兩個小孩要顧、山藤又幫他代了課、閔玧其更是行政和樂團兩頭燒。

看似光鮮亮麗的場面，誰知一切的背後全都是血汗淚啊，血汗淚。

樂章氣勢磅礡、宏亮明朗。儘管背對大眾，朴智旻仍能模擬出當下閔玧其專注時會擺出的神情:嘴微微張開，眼神凌厲的像鎖定獵物的貓。

他的雙手太漂亮，十指蔥白修長和一份男人該有的骨感…和自己完全不是一個檔次。朴智旻不是容易分心的人，只有現在無法將集中力放在「整個樂團」上，胃袋裡像有蝴蝶在到處亂飛，害怕只要張口了，牠們便會翩翩然繞著閔玧其轉、然後停留在對方的肩膀。

「智旻？身體不舒服?」金碩珍輕聲慰問，朴智旻一手抓著他的衣襬、另一隻手則摀在自己的嘴巴上，狀似反胃。

「…沒、沒事。」

朴智旻覺得自己像被那個男人下了蠱。

金泰亨尾奏吹到近乎斷氣，心裡想著這大概就是他的人生極限可及之處。

經過休止符後的寂靜，掌聲和歡呼撕裂空氣直向他們席捲而來，轟的金泰亨頭腦一震暈眩----被憋暈的。

「喂，你的臉怎麼有辦法紅成這樣?」站在一旁的小提琴首席用弓戳了戳金泰亨的腰際，偷偷笑他。

「你大爺…有種…自己來吹吹看啊!」仍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嘁，明明剛開始練習的時候，你連一句連音都吹不完整。」

「少囉嗦!」虧老子小時候還有得過獎，而且你一開始還不是拉的像殺豬叫沒兩樣?金泰亨還想反擊些甚麼，瞥見閔指揮淡淡掃過的目光只好識相地閉上嘴。

「…辛苦了，大家做的不錯。」

謝幕後走下舞台，金泰亨還不忘順手將被太陽烤的滾燙的薩克斯風往小提琴首席身上貼。

「操操操操操!!!」

「哈哈!慶功宴上不見不散!」沒心沒肺的咧了四方型笑，金泰亨卻是被走在最後頭的閔玧其狠狠的巴了頭腦一掌。

「…鬧呢。」他也被曬出一層薄汗，「吹錯那麼多，我看你是要去開檢討會吧?」金泰亨仍是一副賊兮兮的嘴臉，閔玧其看在對方缺氧漲紅的腦袋上並沒發作，搖搖頭返回隊伍前方，而趁著這個空檔，金泰亨隨口交代身邊的伙伴幾句話，卻是獨自脫隊。

鄭號錫站在後頭就困惑怎麼前方突然金光刺眼，再定睛一看，原來是金泰亨捧著他的薩克斯風屁顛屁顛的跑來，一身黑衣黑褲拉的那雙長腿像有兩米長。

得知自家薩克斯風首席榮耀回歸，班上馬上又一陣鼓譟，伴隨著此起彼落的讚譽和歡呼。見小孩滿臉春風，帶著傻笑邀功意味再明顯不過，鄭號錫心下無奈上前去迎接金泰亨翹的老高尾巴，一邊稱讚著手卻沒少點力，硬是把對方的臉捏的吱吱叫。

「不去放樂器來這裡調皮幹啥呢?」他笑罵，「不怕被你們指揮給修理了?」

金泰亨向來擅長睜眼說瞎話，傲然道:「閔老師剛剛才誇獎過我!」

「啊不就好棒棒?」鄭號錫氣到笑，踹著他的屁股逼他趕緊歸隊，「如果你平常有這麼讓我省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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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我要回去了。」金碩珍拉長臉打了一個哈欠，「接下來又是致詞致詞致詞，沒樂趣。」

朴智旻沉浸在結尾震撼的餘韻中努力回過神，「哥要離開了?」

「嗯哼。」

「可是等一下還有熱舞社的表演…」

「那彩排的時候我也看過了啊~~」他勾過對方的肩頭硬將朴智旻又壓矮一截，十足嬌氣的脾氣，「除非你直接下去當Center，我才會考慮考慮。」

朴智旻瞇著眼衝著金碩珍笑:「我剛剛並沒有要挽留哥的意思。」他伸手，「請順便把手機還我。」

「…………」

然後金碩珍真的失落的走了，當然沒帶走朴智旻的手機，總歸一句孩子愈長大就是愈不可愛，想當初只要被醫生稍微調戲一下眼睛就變成水嫩的粉紅色，那樣的朴智旻早已是蕩然無存、連個渣都不剩，現在倒是能伶牙俐齒的回嘴。

朴智旻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套著白大褂走起路來卻是頹喪的厲害，頓時笑露出了一口白牙，他對著金碩珍的背影朗聲道:「有事再到活動中心找我。」

不了。金碩珍滿臉憤然情緒並沒給對方看到，趁著心頭上高昂的火氣馬上發出一通電話。

放完樂器後大夥兒紛紛坐在活動中心裡歇息。

「Test…123，咳!!」閔玧其來不及卸下外衣，扯鬆領結直接拿起麥克風開口，「我不耽誤大家多少時間，講完幾個重點就好。」他頓了頓，又補上一槍，「然後你們回操場上曬太陽，我回音樂教室吹冷氣。」

眾人哀號，卻早已習慣指揮雷厲風行的形式步調。

內容無不一就是表演中沒顧慮到的細節和瑕疵，閔玧其真的沒耽誤到幾分鐘，還順口嘲諷說這些也沒用，反正這個管弦樂團都要解散了。

的確室內樂社的表演機會或許還多著，但由於管樂礙於容易打擾校園安寧拉不出場地練習，說不準下一次的合作機會又是一個十年後。許多人感到可惜的砸吧著嘴，仍是在最後表情良好的拍了團照。

「辛苦了各位…嗯?」閔玧其低頭掏出手機，看著上頭名稱顯示…失望，不太想接。

當然只歸心裡想想，他將手機湊到耳邊決定先發制人。

機關槍語速:「如果哥是要祝賀我的話那就免了。」

另一邊還聽的到司儀繼續流程的聲音，穿透耳膜的則是金碩珍的那聲「呀!」

「說!!你把我以前可愛的智旻妮給藏到哪去了!?」

……甚麼和甚麼?

學生已經散的差不多，閔玧其歪頭夾著手機去解掛在頸上藕斷絲連的領結，「…我不懂哥的意思。」不，事實上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一樣可愛不是?

金碩珍還在嚎像位大媽，內容大概是朴智旻不再是以前那位純白寶寶，容易逗哭惹人疼。

…這不是廢話嗎?閔玧其被纏緊的結弄的煩躁，出口的語氣自然不好，好在對方向來怎麼不在意，「…哥只是想說這個?」

「對。」

「那我要掛了，自己保重點。」

「不!!!你不懂事情的嚴重性啊!!!」金碩珍不停的叨叨絮絮，「我覺得自己的人生變乏味了，如果再少了朴智旻還有誰願意陪我玩啊?鄭號錫嫌我丟臉不願意搭裡，金南俊不知從哪裡學的愈來愈高端了，他最近還在挑戰我!!!!」

閔玧其在心中悶笑:「所以哥覺得這些都是我害的?」不等對方接話，他從容道:「這明顯是偏心啊，哥就怎麼直接跳過不和我玩呢?」

金碩珍難得沉默，「……其實自從認識你之後，我一直認為你天生性冷感很不好惹。」

「…我性冷感?」他愣的手上動作一頓，殊不覺話題正走偏的嚴重。

當朴智旻走進來時就是撞見上述有些色情的對話，聽到閔玧其是性冷感他臉都綠了。

靠，真的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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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碩珍沒多少機會能和閔玧其聊的那麼歡，要知道他們平常對話都無法超過三秒k

正當他還想用清晰有條理的分析，對閔玧其的性冷感傾向做出強力論證時，另一頭卻是爆出一聲粗話隨即掉線消失匿跡。

「呦?」他瞪著螢幕，請問老師您的禮儀是被吃了是不?

金碩珍閒的發慌，乾脆打開IG對著滿場死氣的學生晃上一圈送上限時動態，附註「殘害國家幼苗」，再往金南俊的方向拉近鏡頭，想拍他生無可戀的樣貌。

老早就看到一件可疑的白大掛在觀眾席後頭晃呀晃的，金南俊抹去額際上的汗，藏在平光鏡片下的知性雙眼對上金碩珍自以為無人知曉的鏡頭。

他想想...距離大會結束估計還有一個半小時，要不是學生都還未吭一聲，自己挺想直接倒地送往保健室。

「柾國，你身體不舒服對吧?」他的學生聽聞後仰起頭來，一雙兔眼滿載疑惑。

「老師?我並沒...」

「不舒服就講一聲，別太逞強。」

田柾國沒懵太久，過一會兒才得瑟的勾起嘴角，唇語道:「...這難道是另外一個防止英文被當的途徑嗎?」

「......」其實有時小孩太聰明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柾國!!你沒事吧?」身旁的同學發現對方身形突然一晃急忙將之扶穩，卻是四肢無力、呼吸急促的厲害。

金南俊站在一旁直接被震撼到，握曹根本影帝等級。

「老師...我身體不舒服。」語氣虛弱，幾縷深棕色的瀏海掩蓋住他清明的眼神，田柾國拉住金南俊假戲真作遞過來的臂膀，在誰也看不到的角度笑的狡黠。

「可能要麻煩您帶我去保健室一趟。」反正我們都想離開這裡很久了。

TBC